我们都知道署名为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词话》是借“树”开花,妙笔生花,演绎出这部一百回的世情大书。
这棵“树”,不用说,当然就是指施耐庵和罗贯中所著的《水浒全传》。
《水浒全传》中塑造的梁山好汉脍炙人口,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几乎一人有一人的面目,尤其令人拍案叫绝的是,作者还给这一百零八位英雄好汉,每个人都取了一个生动贴切的绰号。这些绰号,随着这部书的流传,也早已深入人心,普罗大众耳熟能详。
无独有偶,在《金瓶梅词话》里,作者兰陵笑笑生也一时兴起,有时也会给自己笔下的人物取上个绰号。
其中有最有代表性的恐怕要数本文的主角——过街鼠张胜了。只不过这过街老鼠,可是人人喊打,这个绰号实在是不怎样,如果是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去。
好了,言归正传,过街鼠张胜的出场是在小说的第19回“草里蛇逻打蒋竹山李瓶儿情感西门庆”。
李瓶儿在惊闻西门庆家出事之后,眼见嫁给他没有指望了,出人意料地迫不及待地招赘了为她治好了病的,那个大街口的太医蒋竹山,又凑了三百两银子让他在家中打开两间门面,开了一家生药铺。
风声过去之后的西门庆获知此事,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一日西门庆从夏提刑那里吃酒回来,从南瓦子里头过,碰到了两个捣子(就是地痞流氓),一个叫草里蛇鲁华,一个唤过街鼠张胜。这两人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平日也没少得到西门庆的好处和关照。
西门庆便将这两个捣子叫过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对这两个人交代一番。这两个捣子便心领神会,转天就到蒋竹山的店里闹事,将其好一顿殴打。
事后这两个捣子到西门庆那里邀功请赏,西门庆将他们诓骗所得三十两银子一分不要,全都打赏给了他们。
这个草里蛇鲁华,头脑比较简单,就是一个只会出死力气的普通流氓打手,这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小说里出现过了。但是作者兰陵笑笑生却给这个过街鼠张胜加了不少的戏份。
原来,过街鼠张胜深知西门庆的“性儿”,乘机向西门庆提出“只望大官人明日把小人送与提刑所夏老爹那里答应,就够了小人了。”
为此作者兰陵笑笑生专门提及一笔:“看官听说,后来西门庆果然把张胜送夏提刑,做了个亲随。此系后事,表过不题。”
不过到了小说的第87回“王婆子贪财受贿武都头杀嫂祭兄”,过街鼠张胜再次在小说中出场的时候,他已经在周守备府里给周守备当亲随了,至于他是怎么从夏提刑那里,跳槽到了官阶更高的周守备那里,作者并未明确交代。不过想来这也正常得很,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
在小说第87回以后,昔日的过街鼠张胜,如今的守备府亲随张胜的戏份越来越多了,已经成了小说不可或缺的一个关键人物了。估计这时再也没人敢当众喊他“过街鼠”的绰号了吧。
因为就是这个过街鼠张胜,帮周守备府正得宠的少奶奶春梅找到了,流落在城外水月寺的陈经济。此前春梅对周守备谎称陈经济是他的姑表兄弟。
过街鼠张胜帮少奶奶春梅找到了失散在外的姑表兄弟,这自然是大功一件,在周守备面前就更加吃香了。借着在周守备府当差的这个特殊身份,这个过街鼠张胜坏事可没少干,钱可没少捞。
过街鼠张胜有一个小舅子叫坐地虎刘二,仗着他的势力背景,在地方上横行霸道,专一在临清码头上开娼店,恃强凌弱,举放私债,无恶不作。而张胜本人则包占了被卖为娼的孙雪娥。
闲言少叙,后来坐地虎刘二和陈经济之间发生了一系列的矛盾冲突,陈经济利用周守备少奶奶姑表兄弟的特殊身份,好好地收拾了这个坐地虎刘二。对此,过街鼠张胜自然是耿耿于怀。
过街鼠张胜的故事结束在小说的第99回“刘二醉骂王六儿张胜忿杀陈经济”。陈经济收拾了坐地虎刘二之后,还不解恨,必要致坐地虎刘二背后的后台这个过街鼠张胜于死地。
这一日,陈经济在和春梅寻欢作乐的时候,趁机告了张胜的黑状。春梅听了便说:“等他爷(指在外抗击金兵的周守备)来家,教他定结果了这厮(指张胜)。”
哪曾想隔墙有耳,陈经济和春梅在床上的这番对话,正好被在窗外的过街鼠张胜听了个真真切切。张胜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转身到前边值班的房间里取了把解腕钢刀,闯进去将陈经济先给结果了。
行凶之后的过街鼠张胜,被他的同事李安给拿获。等到已升任周统制的周守备来家,从牢里提出张胜,也不问长短,喝令军牢将他当堂活活打死。又派人将坐地虎刘二抓到府中,也一并活活打死。
兰陵笑笑生的这部《金瓶梅词话》,在西门庆的故事这条主线之外,无意当中为我们留下了过街鼠张胜——这个捣子恶棍的发迹史,真不愧是明代社会的百科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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