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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夏天,空气里漾着躁动的荷尔蒙,复旦大学10号楼里却有这么一间气定神闲的寝室:一位同学的床上摆着围棋在自己打谱,另一位同学手捧一本罗素的《哲学问题》。还有一位同学呢,他是复旦京剧协会会长,正鼓捣手里的老式半导体收音机,收音机里传出了京剧“咿咿呀呀”的声音。
就在这时,门倏地打开,张玮冲了进来。张玮刚从篮球场回来,把湿背心一脱,当着大家的面开始拧汗,汗水落到地板上,滴答滴答……
01
书痴
咱们把滴答滴答的时钟拨转回年,那时的张玮,刚上小学二年级。妈妈的同事送了他一本《全不知游月球》,那是苏联作家诺索夫所写的儿童科幻三部曲之一,让张玮爱上了科幻。它也是张玮读的第一本全是字的书(除连环画外),让张玮爱上了阅读。
此外,还有三本被他翻烂的中国成语故事,让他爱上了历史。
从小博览群书的张玮,智识不觉中甩同龄人几条街。
那时候,上海开始试行小学五年级就毕业,去初中上预备班。进初中全年级第一次语文摸底考试,他考了92分,全年级第一,作文被老师在全年级所有班级朗读。第二名是84分。当时语文老师对其他老师说,这孩子的作文不是同龄人水平。
张玮中考考入了复旦附中。上海的重点高中素有「四大名校,八大金刚」之说,而复旦附中位列「四大名校」。
再后来,他没有参加高考,走特招进了复旦大学文科基地班。文基班是复旦以提前录取方式开办的尖子班,现在没有了。
文基班的选拔分笔试、面试,难度系数爆表。张玮清晰地记得,在面试环节,他抽到的主观题是“试谈一下秦朝的建立对中国两千年封建社会的影响”,要讲10分钟。
而随后的随机问答题中,在座的复旦文史哲三系教授,第一个让他“从蒙古开始,顺时针从北到南绕一圈,把和中国接壤的国家给我报一遍。”第二个让他“从明朝建立到灭亡,你觉得值得说的事情和我们说一说”,第三个算是温和一点,问他“《三国演义》里最喜欢谁?为什么?”
▲当然,他们后来出路都很好,一个依旧考进了复旦大学的热门系,一个是英国的留学硕士,不然张玮也不会拿出来开玩笑。
如果说高考相当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么文基班的选拔考试相当于走钢索!所以,能进文基班的,都是尖子生。张玮是这个尖子班的团支部书记。
02
自由校园,自由灵魂
复旦那几年,对张玮的人格塑造是潜移默化的。
虽然文基班是本科,但给文基班授课的,几乎全是博士生导师,都是一些开明的学者。
一方面,老师的风度,让张玮心驰神往。
比如倪光炯老师,他是复旦物理系首席教授。来给文基班上物理课时(当时是通识教育),拎了个菜篮,里头放着书,上面盖块手帕,飘然而至,给张玮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有一次,大家因为听不大懂物理,翘课的人比较多。倪老师进教室看了看,回头就在黑板上写下了居里夫人、爱因斯坦等人的名言,包括“人的一生该怎样度过……”。然后淡然地继续上课,一句话也没多说。
那时手机尚未普及,来上课的学生在课间休息时奔到公用电话旁,给一个个寝室打电话。第二节课,所有同学都出现在了教室里。
再比如许道明老师,他是研究现当代文学的。有一回,上课铃打响5分钟后,满面通红的徐老师才推门而入。他在黑板上写下“君当恕醉”四个字后,转身开讲。刹那间,张玮脑海中蹦出一个词——魏晋风骨。
▲张玮在卢浮宫
另一方面,老师的大度,让张玮放胆追求喜欢的事物。
身为团支部书记的张玮,翘课却是家常便饭。没兴趣的课,他一概不上,宁愿待在寝室看感兴趣的书。比如王德峰老师的哲学概论课,其实王老师的哲学概论课在整个复旦都非常有名,但刚读大一的张玮当时对哲学不感兴趣,所以很多节课都没去上,自己在寝室里看书。
临到学期末,大家对这门课的口碑越来越好,张玮开始感到后悔,除了后面的课全补上之外,还借来同学的笔记补学前面的课,甚至问上一届的学姐借笔记,然后自己齐刷刷写了一厚本心得笔记。
期末考试时,这门课全班得A的,一只手数得过来。但王老师给了张玮一个A。
文基班采取小班授课方式,通常是和其他班级分开上课,唯独这堂哲学概论课是整个中文系一起上。张玮得了A,某位中文系的男生就鸣不平。在食堂排队打饭时,他抱怨:“张玮平时上课都不见人影,凭啥最后拿了个A?”恰好文基班的一位女生排在那男生前面,听到后便转过头:“那么你自己有本事去拿A啊!”
还比如某回比较文学课的期末考试。因为授课老师严锋曾在课上提到,自己在玩一款划时代的电脑游戏《合金装备》。同样也玩这款游戏的张玮,竟然在答完卷子后,又在背面用整整两页谈自己对这个游戏的玩后感和分析。
严老师后来回忆,彼时,还是全社会视游戏为旁门左道、洪水猛兽的年代,好学生张玮竟然在至关重要的期末考试中忍不住倾诉自己对一个全新文化现象的赞叹。没啥好说的,严老师果断给了A。
同一份答卷,换做是其他学校,可能就给判零分。复旦风气之自由,可管窥一二。
03
体育专业户
年,张玮跨出象牙塔,迈入江湖。
爱运动的他进入《解放日报》,当了一名体育记者。
当时,很多人不理解:一个复旦毕业的,怎么去干体育记者了?在报社最后一轮面试的时候,也有报社领导看了张玮简历后问:安排你去其他部门好吗?为什么要做体育记者?
张玮就一句话回答:“我喜欢!”
张玮在体育记者这个行当里一干十多年。他采访过三届奥运会和两届世界杯,是刘翔自传《我是刘翔》的采访整理者,曾被认为是国内媒体里和刘翔走得最近的记者。
▲张玮在伦敦奥运会期间,边啃汉堡,边赶稿
说到张玮对体育领域的了解,估计有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吧。
他这个体育专业户,聊起足球,根本停不下来。原先写《体育画报》专栏的三表说:“先生每与我论起祁宏、申思,都得从年的上海静安区「苗苗杯足球邀请赛」那段往事说起,天亮了才讲到年足协杯夺冠。”
六神磊磊也说:“如果饭局上他开讲足球的故事,我会希望饭局一直不结束。我可以听三天。”
04
沪上媒体转型先锋
年,对报纸行业来说,时代的拐点到来。
解放日报作为上海市委机关报,眼光一直比较长远。那一年的全集团竞聘,当时已经是体育部副主任的张玮站上了竞聘演讲台,要求去一个当时没人要去的新媒体部门。
当时有很多人劝张玮:“不要远离报纸的核心业务,不然会被边缘化。”张玮的回答很坚决:“新媒体就是未来报纸的核心业务,我喜欢做新媒体。如果这次竞聘失败,我就准备辞职,自己去做新媒体了。”
所幸张玮竞聘成功,成为了当时解放日报报业集团的数字传播中心主任,33岁的他也成了当时整个集团最年轻的正处级干部。
问起张玮这段经历,他总是心怀感激:“报社给了我一个最好的平台,如果没有这个平台和锻炼机会,我绝对不会成为今天的我。”
后来,张玮和报社的其他同事一起,开始投身解放日报整体转型的探索,推出了至今仍在全国党报圈领先的「上海观察」APP(年改为「上观新闻」)。他的头衔也一直在变:新媒体中心主任,总经理,运营、技术中心总监……
差不多也在年,张玮家庭的另一条跑道也开辟了出来:某次,他去腾讯参观后,回来告诉太太,有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