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认识古龙的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孤独到骨子里的人。
即使他有很多钱,即使他有很多朋友,即使他的读者遍及天下,仍改变不了他形单影只的境况,因为孤独是他的宿命。
一、三十年不见父亲,成名后嗜酒如命
14岁那年,古龙随父亲从香港移居到台湾,很快父亲在外面就有了另一个女人,母亲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抑郁而终。
古龙跑到父亲面前和他大吵一架,决断父子关系,之后三十年未再见过一次,所以我们看古龙的作品,他笔下的主人公多为浪子形象,无门无派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每个人都那么潇洒,又那么寂寞。
古龙一生写过无数种感情,却很少写亲情,也绝口不提父子之情,离开父亲后的古龙,开始了半工半读浪迹天涯的生活。
17岁的时候,在杂志上发表了第一篇小说《从北国到南国》,不是武侠小说,是一篇玛丽苏言情小说,说的是一个穷小子和富家千金百转千回的爱情故事。
而在这个阶段,金庸、梁羽生、倪匡等人的武侠小说,从香港传到了台湾,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台湾当时也有三个作家在写武侠,他们是司马翎、卧龙生、诸葛青云,人称三剑客。
古龙看到了武侠小说的巨大前景,于是也有了想法。
他为了给这三个人代笔,多次登门拜访,甚至可以不要稿费,就这样写了几年。
古龙又有些不甘心,年他发表了自己的武侠处女作《苍穹神剑》,在这一年他一连写了六本书,高产似那啥,很快就打开了名气。
稍微有了点钱后,古龙的天性就彻底释放了,他酷爱喝酒,拿点钱都拿去买酒了。
当时林清玄在办报纸,想找古龙约稿,古龙掏出几瓶xo放在桌上说,把这些喝了,什么稿我都给你写。
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很少和别人谈钱,和女人谈风月,和男人谈酒和女人。
后来古龙拖稿,在报纸上写的一本小说,出场人物都有多个了,还是迟迟没有终结的迹象。林清玄打电话问古龙,能不能写快点,古龙狡辩说:“这人物都是有血有肉的,我要慢慢写活他们。”
林清玄挂了电话自己提笔写了一个结局:把这多个人召集在一起开武林大会,会场放置了几枚炸弹,轰隆一声全书完。
末尾还加了一句:从此江湖回归了平静。
二、医院,一句话气哭成龙
倪匡曾经问古龙:“世界上有两种液体最昂贵,一种是酒,另一种是什么?”
古龙说:“是水。”
倪匡说:“对了,我问了所有人,只有你答对了。”
古龙说:“其实不对,这世界上没有比酒更珍贵的东西,所以只能是酒。”
后来古龙离世,倪匡找到了另一种答案,是男人的眼泪。
倪匡有一年到台湾,在聚会上认识了古龙,他发现这个人很有意思,坐在角落一动不动,一个人自斟自饮,不一会就干掉大半瓶,一丁点醉意都没有。
后来两人相谈甚欢,他们都是爱美酒爱美人的风流才子,一见如故,再见恨晚。
当晚喝了五瓶xo,医院打点滴,此后两人结为莫逆。
年金庸封笔,为了明报的发展,他写信向古龙约稿,古龙接到了这封信后,足足愣了半个小时说不出话。
虽然他当时已经是台湾响当当的武学小说家,但金庸的肯定对他来说意义太重大了。
他刚出道时模仿的就是金庸的风格,从写法到布局再到遣词造句,处处可见金庸的影子,现在自己曾经的偶像,要把重担交付给自己,他能不激动吗?
他从《浣花洗剑录》开始尝试革新,到《多情剑客无情剑》系列的风格大成。
据我理解的古龙小说与金庸不同之处在以下几点,金庸爱写少年,喜欢把小说背景嵌到历史大环境下,写起爱情都如初恋般美好。
但古龙爱写中年,比如傅红雪,比如李寻欢,都是三四十岁的大叔,但是这些大叔还保留少年的特性,很痴情,很痴狂,甚至有些中二。
古龙笔下的爱情多有残缺,故事里的女主很多都不可爱,如果说金庸写的是初恋,那古龙写的就是婚姻。
古龙写打斗场面喜欢衬托,会花很多笔墨写环境,写双方心理,真正的决斗就在一刹那,而不会花特别多的笔墨去描写一招一式,很像中国的山水画,重意不重形。
说回明报,自古龙的作品在上面刊登之后,他的影响力与日俱增,当初罗维请他吃饭,想让古龙帮成龙写个剧本。
但古龙看了眼成龙后,很不开心地说:“我的书都是写给狄龙这样的帅哥的。”
把成龙都气哭了,在厕所里平复了一个小时。
古龙喜欢拖稿,经常给人家写一个引人入胜的开头后,预支版费,然后拿着钱四处逍遥,别人打电话来催,永远找不到他人。
有一次,古龙满口答应不再拖稿,结果剧组开工后,古龙交上来一堆白纸。
三、多情又孤独的古龙
《小李飞刀》有一处非常经典的对话:树上的梅花开了,李寻欢问道:你可知已经开了多少朵,阿飞道:十七朵。
李寻欢的心沉落了下去,笑容也已冻结,因为他数过梅花,他了解一个人在数梅花时,那是多么寂寞。
李寻欢是最像古龙的人,也是最不可能像古龙的人,因为古龙有那么多女人。
年前后,古龙在舞厅和舞女郑月霞结识。当时古龙还是一个小写手,两人同居后,郑月霞为其生下了一个儿子,悉心照料他的生活。
那段时间,古龙写出了《绝代双骄》、《武林外史》、《楚留香传奇》等多部脍炙人口的作品。
后来名声大噪,古龙在一次寻花问柳中遇到了同为舞女的叶雪,古龙一见钟情,随后挥金如土追求叶雪,抛弃郑月霞母子。
叶雪不喜欢古龙喝酒,屡次规劝无果后,就把古龙的酒都倒了。
古龙可以不喝水但一定不能没酒,等叶雪的孩子出生后,两人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
后来在一次聚会上,古龙认识了梅宝珠,女孩是个大家闺秀,也是古龙的书迷,古龙很快就移情别恋,他和梅宝珠结婚了,婚后开了一个“宝龙电影公司”,这是古龙第一次结婚。
所有人都以为古龙这次是认真了,但没过多久,19岁的赵姿菁走进了古龙的生活,后者是个刚刚出道的演员。
两人携手出游时,被女孩妈妈堵在酒店,以诱拐罪状告状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然后女方提出万台币私了。
经此一事梅宝珠便与其离婚了,再后来,据传古龙在街上偶遇父亲,慌里慌张的古龙便随手拉一个女孩挡视线,这个女孩就是于秀玲,他的第二任妻子。
古龙和别人打架被捅伤,又输了肺病患者的血,身体境况与日剧下,一直是于秀玲在身旁照顾。
古龙在最后的日子,曾对于秀玲说:“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那些爱我的女人。”
年9月21日,古龙去世,离开前他问身边的徒弟,为什么我的那些女朋友,没有一个来看的我呢?
其实答案他都知道,只是不甘心,他从小没被人爱过,长大后也没能真正的爱上一个人,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如何去爱。
他一生风流,身边总是环绕着不同的女人,却不敢把心敞开给其中任何一个人看。
《小李飞刀》开场有段李寻欢的对白:
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寂寞,但他却偏偏时常与寂寞为伍,没有办法,这就是他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