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败落单
西路军渡过黄河后,由于种种原因,先后在古浪战斗、水泉战斗、梨园口战斗中遭遇失利。
由于损失惨重,年3月14日,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决定,由徐向前(西路军总指挥)、陈昌浩(西路军政委)离队返回延安。留下的残部分为三个支队进行游击战,这三个支队分别为李先念支队,张荣支队和王树声支队。
随后,王树声率领部队进入祁连山,其任务之一是掩护总部摆脱危险。不久后,该支队又遭到了马家军的多路围攻,经过惨烈的战斗,该支队最后只剩下王树声、杜义德(时任师长,开国中将)以及11名官兵,其余战友不是牺牲,就是失散,饿死冻死或者病死了。
李新国老人(开国大校)就是这11位官兵中的一人。他后来回忆说,王树声带领着他们十几个人,一路向东走,当时路上的积雪有半人深,他们没吃没喝,衣衫破烂,只能一路乞讨。同时,他们也遭遇了多次敌情,有一次还被20多个藏民持枪威胁,多亏大家跑得快才幸免于难。
出祁连山后,这支部队只剩下了8个人,王树声认为8个人目标太大,应该分成两组行动,他和杜义德带一组,李新国等人为一组。
杜义德中将后来也回忆过这一段日子,他说当时他和王树声等人一起向东行进,路上遇到人时,总是由他上前问路,王树声就低头跟在后面,因为王树声面相太凶,之前吓走了好几个路人。
王树声一组走的是腾格里沙漠,在一个夜里,他们遭到了马家军骑兵的袭击,王树声在战斗中与杜义德等人失散,只身一人沦落沙海。
沙漠求生
当时是初夏,腾格里沙漠时有狂风来袭,刮得天昏地暗,王树声不知道自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走了多久,最后一阵狂风把他卷到了一处山坡下,王树声当即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半夜,王树声扒开掩埋在自己身上的沙土,艰难地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继续前进。此时的他脸上已经脱皮,嘴上起了水泡,由于没吃没喝,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坚持走了很久,途中竟然经过了一湾小湖,还遇到了几颗沙枣树,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对他的帮助其实是非常有限的,走了3天之后,王树声再次昏倒在了沙漠中。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边坐着一个60多岁的老人,这个老人叫俞学仁,是当地的一个盐贩。
俞学仁老人喂了王树声一些水和食物,询问他为什么跑进这茫茫腾格里沙漠中,防人之心不可无,王树声谎称自己是个盐贩子,因为路遇劫匪,被抢了个干净,才落到了如此地步。
俞学仁自己就以贩盐为生,他当然不相信王树声的话,他很快就看出了王树声的真实身份,但他还是决定送王树声出沙漠,因为他对红军早有耳闻,那是一支穷人的部队。
俞学仁一路把王树声送过了黄河,来到了宁夏同心城外,这里由红军掌控着,他们很快就被就被红军哨兵发现,押送到了团部,该团团长一见王树声就把他认了出来,连忙赔礼道歉,并招待他们吃了饭。
就这样,王树声历尽艰险,终于成功归队。
俞学仁与王树声一起在部队里住了两天后才分手,临别前王树声送给俞学仁一个金戒指作为留念,王树声对他说将来全国解放了,他一定会去中卫看他。两人依依惜别。
王树声在骑兵的护送下住进了当地的一个镇子,此时他归队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延安,毛亲自给他打去电话,告诉他杜义德等人都已经到延安了,并安慰他说“你们回来就是胜利。”王树声为此感动不已。
随后他被召到延安,当面汇报了西路军的遭遇,并做了深刻的检讨,毛再次安慰他:“你自我批评的精神值得每一个红军官兵学习,但西路军失败的责任,不能由你负。”
毛鼓励他放下思想包袱,努力工作,随后亲自写了介绍信,介绍他到抗大学习。
抱憾终身
年秋,时任延安D校军事队队长的王树声再次被召到毛的居住地——枣园,这次中央决定派他和徐向前、戴季英等人一起赶往中原,与当地的部队会合,组建河南军区。由于当时徐帅在山东骑马受了伤,中央决定由王树声暂时挂帅。
王树声听到这项任命后惶恐不已,忙说自己水平有限,且犯过错误,恐怕不能胜任,毛再次鼓励他说:“西路军的问题,我们当初就谈过了,西路军的失败,你没有责任……我们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临别时,毛还特地赠言,要他“放下包袱,开动机器。”王树声为此深受感动和鼓舞。
此后王树声先后担任晋冀豫军区代司令员、河南军区司令员,中原军区第一司令员兼政委等职,独当一面,屡建功勋。年,他被授予大将军衔。
但是,一直到晚年,王树声将军都对当年西路军的失败念念不忘,心中抱憾,他曾总结说,自己这一辈子是“逢七不顺”:27年黄麻起义失败,37年西路军失败,47年中原突围失败。
年,将军身患重病,但他依旧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总结过去这几个失败的经验教训,以警戒后人。住院期间,徐向前、聂荣臻、叶剑英、李先医院看他,徐帅握着他的手说:“你是鄂豫皖根据地和红军的创始人之一,是大别山的英雄啊!”王树声听后连连摇头说:“我不能算,我做的还不够。”
74年元旦后,医院看了王树声,王树声紧握住周的手,说自己“于革命无功则有过。”周也握紧了他手,庄重地告诉他:“……席了解你!你为中国的革命事业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此时的王树声已是骨瘦如柴,他听到这句话后浑身颤抖,泣不成声,周围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几天之后,王树声大将逝世,享年69岁。根据他的遗愿,他的部分骨灰被送回了家乡的麻城烈士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