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这些作家都读了什么书

在过去的2019年,作家们都读了什么书呢?这些书在他们的阅读史和写作史上有着哪些意义呢?于坚、李建春、梁小曼、廖伟棠、胡桑、王炜、文珍、黎戈、钱佳楠、马克吐舟、陈志炜、王陌书都给了属于自己的回答。

于坚:”礼失求诸野”

于坚,作者、文人、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写一切:诗、散文、小说、评论、摄影,也拍过纪录片。

2019年,你出于什么需要阅读了哪些书籍?

2019年9月,应希腊特里克国际诗歌节主席库克斯邀请,我踏访了希腊,在废墟、市场、奶酪、面包、红酒和大海的背景中,朗诵诗歌。在希腊旅行了一个月后,我开始写作《希腊记》,写作建立在田野调查和所见所闻的基础上。

我很重视源头,一切写作都有笔和纸之外的源头。自希腊回来后,我读了许多希腊书,包括古罗马作家第奥根尼·拉尔修的《古希腊哲学的故事》、希腊现代作家卡赞扎基斯的《希腊人左巴》、柏拉图、苏格拉底、尼采《希腊悲剧时代的哲学》、希罗多德的《历史》、赫西俄德的《工作与时日》《神谱》,等等。

这些书籍在你的阅读史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和功能?

我的阅读有几个系列,哲学、人类学和传记、小说、诗歌、散文和摄影,其中哲学又有中国思想、理性主义,存在主义和现象学、语言学、自由主义几种路径。最近,读了一些文言文,翻来覆去读了一辈子,比如《论语》(最近还用毛笔抄了一遍)《易经》《庄子》《老子》《圣经》《世说新语》《奥义书》《古文观止》《唐诗三百首》。

青年时代有个朋友,忽然一天他说,书架上的书他一把火烧了都不会可惜,我就与他绝交了。我自己设计的老书架一直跟着我搬家,三次。

希腊的书籍,少年时代就开始读,先是神话故事,后来是悲剧,柏拉图……断断续续,也一直未断,经常随便翻翻。年轻时,我以为希腊是遥不可及的彼岸。现在发现,希腊也是此岸,比如中庸、四毋、和,古希腊也讲,“适度”。在人类轴心时代,先知、圣哲涌出如雨后春笋,在不同的空间用不同的语言说着同样的意思。如果不是都抓住了这些真理的话,文明早就灭绝了。

这些书籍对你的写作有何助益?

现在读希腊书,它们仿佛活了过来,有一种在场感,似乎刚刚出版。《希腊记》将当下、历史、记叙、感悟、引文交织在一起书写,是读书也是田野调查。当然,最后你得写得像是“礼失求诸野”,口气像是在田野上干活而不是在书房里冥思苦想。这本书写得很顺手,在上周完成了,即将由《芙蓉》杂志发表。

本雅明说他要用“引文”写一本书,这必须基于图书馆的田野调查。在《希腊记》的期间,也读了希腊诗歌,发现了几个好诗人,比如以前从未读过的扬尼斯·里索斯。

李建春:我是个读经人

李建春,诗人,评论家。1970年生。1992年本科毕业于武汉大学汉语言文学系。诗歌曾获第三届刘丽安诗歌奖(1997)、首届宇龙诗歌奖(2006)、第六届湖北文学奖、长江文艺优秀诗歌奖(2014)、湖南栗山诗会2018年度诗人、第十七届华语文学传媒年度诗人提名(2019.5)。

2019年,你出于什么需要阅读了哪些书籍?

2019年,我读书不算多,读了一些经典、新书和存书。精读的经典有《周易译注》《四书集注》。我循着既定的计划,做日课朗读,直到通利、领会。读诵之余看了《一代大儒爱新觉罗·毓鋆》,又受此书影响下读了《人物志》(三国刘劭著,毓老师讲说)和《春秋精神:一个儒者的历史随笔》。

精读并重读了《保罗·策兰诗选》,参照了“保罗·兰诗全集”第二卷《罂粟与记忆》、第八卷《暗蚀》。“诗选”是孟明从法文转译的,“全集”是他从德文直译的。我认为他的法文更好,转译本更佳。精读了《没有英难的叙事诗:阿赫玛托娃诗选》《我的世纪,我的野兽:曼德尔斯塔姆诗选》。

这些书籍在你的阅读史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和功能?

读诵《周易》《四书》是多年功课的延续。我从30岁起一直在读人类最高典籍,从《新旧约全书》到佛经。我把历代译的主要佛经差不多读了一半。《道德经》读诵半年后自己编了个《道德经自修本》。直到读诵,才知道此经自古以来一直没有个善本,“自修本”是我根据学者的研究,在出土简帛的基础上综合判断整理的,自信是最好的《道德经》读本。

2018年,我开始专读儒家经典。作为读物的当代儒学著作是读经过程中的参考。我认为余东海是当代最重要、具有深远意义的儒者之一。

诗集基本上是重读,或根据潮流读。我对译诗的要求很高,不是可靠的译者所译不读,怕坏了语感。读儒道佛耶的经典是为了修身养气,提升生命境界。

这些书籍对你的写作有何助益?

我是个读经人。作为诗人,我读经是为了荡涤心胸,提升智慧。比如,当代人看问题的方式,主要来自普通逻辑、科普知识,或某种观念,但《易》的思维不是这样的,《易》把人在时空中的位置分为64种卦象,每一卦里面根据情势、身份的差异又有不同的爻位,“易思维”合适的反应是由卦象决定的,其实不必用占卜的方式确定卦象,一个事物、意象,与特定的卦象对应会带来什么反应?这是“易思维”特有的逻辑,它不是单向度的,而是在多维的时空和形象中,与现代人的头脑很不一样。这是我作为诗人读易经的感受。

读《论语》就是与孔门弟子一道,与孔子面晤。孟子与孔子的性格不同。如果说孔子的气象是生机勃勃,如春风骀荡,孟子则是端肃如秋,深远高旷,他教我在一个平凡的世界中怎样成熟,怎样养浩然之气。《大学》《中庸》被称为孔门心法,教我直观地发现自己,找回自己,并把自己的心性扩充到对国家和当代世界的关怀中。

重读曾影响过我的俄罗斯白银时代诗人,让我确认了自己一部分诗艺的来源。我读阿赫玛托娃和曼德尔斯塔姆很早,是通过别的译本。王家新可以说是老一辈译者中的最后一位,他的译文值得珍视。

总的来说,我的写作并不受当前读的书太多影响。但是会受到某种磨砺,让我进入与写作状态等高的平流层中,不受日常对流和俗见的侵蚀。

梁小曼:像大海中漂流时收集的星光,照亮那不可知的旅程

梁小曼,诗人。生于深圳。有译作《大海》([智利]劳尔·朱利塔长诗)《老虎的天使》([加拿大]洛尔纳·克罗齐诗选)《心是孤独的猎手》。诗集暨摄影集《系统故障》由译林出版社出版。

2019年,你出于什么需要阅读了哪些书籍?

2019年初,我给自己定下阅读100本书的目标。实际上,今年我只读了49本。我的阅读焦点在诗歌与艺术,偶尔也涉猎哲学和科普。诗歌类重要的作品有沃尔科特诗集《白鹭》的英文原版、《陈东东的诗》、T.S.艾略特的《文学论文集》、宇文所安的《诗的引诱》。

2019年,要论读得最多应该是韩炳哲。读了四本他的著作,《娱乐何为》《精神政治学》《他者的消失》《倦怠社会》。

这些书籍在你的阅读史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和功能?

我从6岁开始阅读,个人阅读史不超出人文社科的范畴,基本围绕着文学和艺术。但我的阅读随意、即兴的成分居多,并无任何严格谱系。计划读的书时常因为一本别的书出现而搁置,这样的偏离造成的歧路日益增多,以致于负债累累。它们大概就像大海中漂流时收集的星光,照亮那不可知的旅程。

这些书籍对你的写作有何助益?

其中有几本书已经带给我一个写作计划的念头,其余的书更多是提醒我写作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需要恒心、耐力,还要与写作的对象保持距离。

廖伟棠:继续反省写诗与时代的关系

廖伟棠,诗人、作家、摄影家。曾出版诗集《春盏》《野蛮夜歌》,散文集《花着身》《衣锦夜行》,评论集《反调》《波希米亚香港》《游目记》,摄影诗文集《寻找仓央嘉措》《我城风流》以及小说集、摄影集等二十余本。香港艺术发展奖2012年年度作家。

2019年,你出于什么需要阅读了哪些书籍?

2019年,我在台北一座艺术院校任驻校作家,并获“镜文学”网站邀任书评委员,因此,读了很多台湾当代文学及台版外国文学翻译书。印象最深刻的有台北早逝青年作家刘宸君的《我所告诉你关于那座山的一切》、中坚小说家骆以军的《明朝》和高翊峰的《2069》;翻译作品《林肯在中阴》和《外出偷马》。他们的清醒与耐力让一直准备写长篇的我感受到了良好的压力。

当然,我也没有少读我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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