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至将相
知远即位不久而死,子承祐继立,是为隐帝。帝年幼,大臣郭威、史弘肇、杨、王章等掌政,国家粗安。刘氏虽以沙陀暴兴,然隐帝之外,仅帝叔刘崇及其子赟,威望复不及郭等,故其势甚孤,而隐帝复亲狎优伶,暱近小人。既杀史弘肇、杨邠等,而郭威举兵邺都,遂取汉之帝位如拾芥。虽刘崇据河东,建北汉以与周抗,然亦不过困守一隅,仅延刘氏数十年之祀耳。自此而后,中原帝位,沙陀不复能问津矣!
周太祖郭威以一汉卒,老于沙陀戎马之中,位至将相,终乃取沙陀三朝二十八年之帝位。即位之后,曾亲谒孔子祠,以表其厌武修文之忱。此举于五代之君,实为空前未有之事。至世宗,制礼作乐,遂奠北宋文治之始基。北宋之初,沙陀遗种之可考者,除北汉刘氏外,不过一百五十年,至北宋亦不过一百六十年,而此一威临中国,连建三朝之异族,竟为中国所完全同化,亦可见汉族同化力之伟大矣!
唐代文化,上承魏晋南北朝。直到唐代后期,儒学始开启复兴的机运。兹将这三种文化因素的起源及发展情形,叙述如下:中国文化,至东汉末年已呈衰象。由于自西汉武帝以来,儒学定于一尊,缺乏新思想学术的激荡;到东汉末年,儒学渐成为一种无灵魂的躯壳。当时较有独立思想的人,大都依附于老庄。同时平民的迷信也日渐加深,道教会便在这时成立。由于老庄思想的发展,逐渐造成魏晋南北朝时代的清谈之风。
过重现实
这种风气流行于当时的士大夫之间,摧抑豪强,整肃政风。而他的部下崔琰、毛玠之流,也都是法治的倡导者。后者在东汉末年尚找不出一个代表人物,但孔融、称衡一般狂士的言论,已颇与儒家思想相背驰。例如孔融便曾否认父母与子女因血统关系而产生的情感,这种论调,已为魏晋人士归依老庄的先导。曹操的法治,及身而斩。
由于他在政治上过重现实,因此其部下也是势利之徒多而守正之士少。至其子魏文帝曹不,雅好文辞,而又慕尚通远,以致法令宽缓,政事渐至废弛。其后直至西晋,政治始终黑暗腐化,法治精神也始终无法建立,还没有正式提倡老庄。这种风气,导源于东汉末期的乡党清议。但他们不敢议及朝政,也不愿涉及当时人物,只能舍近求远,以古人为其月旦的对象。
同时避实就虚,不作具体事实的评判,只着重于分析人才的理论。魏时刘劭的《人物志》,便是此派的代表作。
到魏正始时代的何晏、王弼,已开始祖述老庄。何晏注《论语》,王弼注《易》,都以道家的主旨,解释儒家的典籍。此外王弼曾注《老子》,何晏曾作《道德论》,都阐扬老庄学说。《老》、《庄》、《周易》,号称“三玄”,便是清谈的主要内容。何、王二人,遂被后代称为清谈的始祖。何、王以后的清谈者,以阮籍、嵇康等人为代表。他们正值魏晋易代之际,例如阮籍曾因司马昭为其子炎求婚,而一连沈醉六十日以拒绝之;其母去世时,他尚在与人弈棋。嵇康则是“头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此外,若干清谈者竟至于经常裸体。
人生哀乐
这种行为可以说是对礼法的一种讽刺,而所谓礼法,也正是当时的篡窃者及其佐命功臣所加意提倡的。当时不少达官贵人,一方面手握重权,一方面又大谈出世的玄理;把两种相反的事,揉在一起,造成西晋政治上的种种怪象,王衍便是这类人物的代表。
从晋室南渡到南朝时代,清谈竟与一般世族的日常生活无法分开。这种风气对政治的影响是苟且偷安,不务实际;对社会的影响则是造成一种消极颓废的人生观。
两者的理论,本有若干相通之处,因而渐趋融合。若干佛教僧侣,为顺乎潮流,多以老庄之言,阐释佛典的精义。他们每每假借清谈,与士流周旋。
如东晋中期的佛徒支遁,便以清谈著名于时,为胜流权贵所崇敬。所以东晋南朝时代的清谈,已大致是老庄思想与佛学的化合物。至于对清谈不满的士大夫,也颇不乏人,但习尚已成,非少数人的力量所能挽回。
宋文帝时,设立玄学馆,与史、文、儒并列为四学,清谈益盛。梁武帝始崇经学,儒术稍振;但当时的经学,也受清谈的影响,只充作谈辩之资。直到隋朝统一,清谈才趋衰落。道教会虽然成立于东汉末年,但其源流,则可上溯至战国时代。战国晚期,有所谓“黄老”思想出现,究其内容,只是老子的政治论。
从战国末到汉初,著名的黄老学者多出于齐国,而齐国又是阴阳家的发源地,因此两者难免相互影响。汉人以老子为道家,但汉代有些所谓道家者流,实际就是求仙采药的方士。他们多依附老子以自抬身价,因此使老子日趋神化,最后竟做了道教的始祖。汉初著名的黄老学者,有赵人田叔和齐人盖公。曹参为齐相时,曾受教于盖公。其后他于惠帝时,继萧何为相国,便谨守无为的政治原则。文帝与其后窦氏,也都好黄老家言。
文帝死后,窦后仍有左右政治的力量,因此文景两世的政治作风,都是恭俭恬退的。从惠帝到景帝的五十几年,是黄老思想最流行的时期。到武帝提倡儒术,黄老的政治思想开始消沈。但另一方面他崇信神仙,于是阴阳家一流的方士,也随之兴起。方士与道家本有久远的关系,老子在古代名人中又是最具神秘性的,因此方士多自托为道家。他们已不知老子的政论为何物,只知以神仙丹药猎官诈财而已。因方士们的依附,道家逐渐走向宗教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