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取材于罗贯中长篇小说《三国演义》第二十一回(上)曹操煮酒论英雄,与正史无关。
董承受了献帝的衣带诏后,联系王子服、吴子兰、种辑、吴硕、马腾等人,马腾又劝董承联络刘备,刘备应允,至此形成了一个七人反曹同盟,董承还想凑足十人,刘备劝他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泄密。
然而刘备自从与董承等人签了联名义状以后,心中很是不安,办事愈加小心,没事的时候从不乱逛,就在园子里浇地种菜。这一天关羽张飞都不在家,只有刘备自己在浇菜,许褚、张辽忽然来请,言辞颇为紧迫:“丞相有命,请速速前去。”刘备惊问:“什么事这么紧急?”答:“不知道。”关羽张飞不在身边,刘备只得只身前往丞相府。
刘备的住宅就在丞相府隔壁,走两步就到,就在这两步路的时间里,刘备的脑子里恐怕已经计算了多种可能,然而单凭他自己又能翻出什么浪花?只得硬着头皮听天由命了。走进相府,曹操笑说:“在家做得好大事!”吓得刘备面如土色,正不知要如何回答,原来曹操竟然是大喘气,接下来说:“玄德学圃不易!”原来是说种菜的事,刘备紧提着的心方才稍稍落下。
接下来曹操说了请刘备来的原因,要赏梅喝酒,又讲了一段之前征讨张绣时发生的故事,说行军途中,军士口渴缺水,曹操哄骗众人说前面有梅林,军士听说以后,口皆生唾,由是不渴,这就是望梅止渴的典故。在曹操口中,望梅止渴的故事到此就结束了,并未说明后续军士是否有发现被骗,而在《世说新语》中,说军士因此撑到了下一个水源。军士只要有水喝,至于曹操有没有撒谎恐怕也就没人在意了。
此时的曹操看见枝头梅子青青,想起征张绣的往事,忽然酒兴大发,又想起刘备就在隔壁,于是遣许褚张辽来请,刘备至此方知其中缘由,于是把心放在肚子里,与曹操开怀畅饮,不觉半酣。忽然风起云涌,天上出现一轮龙挂,曹操与刘备凭栏观看。曹操发问道:“你知道龙的变化吗?”刘备答:“不知道。”曹操说:“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自古以来,自有天子可自比为龙,而此时天子暗弱,英雄四起,曹操刚刚消灭吕布,正踌躇满志,睥睨天下,说龙其实是在说自己,而于刘备来讲,他不甘人下,也有逐鹿天下之志,不过眼下形势不好,只能潜龙勿用。“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指曹操,“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指刘备。此时的刘备正要好好蛰伏,忽然见曹操谈论如此宏大的问题,不敢轻易插话,以免露出破绽。
然而刘备越不想插话,曹操越是要问刘备:“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玄德久历四方,必知当世英雄,请试指言之。”刘备装傻:“刘备肉眼凡胎,如何识得英雄?”曹操:“不要谦虚。”刘备:“确实不认识啊。”曹操:“即便没有见过,也听说过名字吧?”刘备眼看躲不过,只得开口:“淮南袁术,兵粮足备,可为英雄?”
此时袁术的势力已经非常微末了,刘备为何还要先提袁术呢?毕竟人家称帝了不是。曹操笑答:“冢中枯骨,吾早晚必擒之!”刘备又说:“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门多故吏,今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极多,可为英雄?”此时袁绍势力最强,故而刘备又说袁绍。曹操笑答:“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刘备:“有一人名称八俊,威镇九州,刘景升可为英雄?”说完袁绍说刘表,隐隐暗合刘备后来的逃亡路线。曹操:“刘表虚名无实,非英雄也。”刘备:“有一人血气方刚,江东领袖,孙伯符乃英雄也?”曹操:“孙策藉父之名,非英雄也。”刘备投完刘表,又投江东。
刘备:“益州刘季玉,可为英雄乎?”曹操:“刘璋虽系宗室,乃守户之犬耳,何足为英雄!”刘备与江东孙氏联合,赤壁之战大胜曹操,占领荆州,旋即图谋益州。刘备:“如张绣、张鲁、韩遂等辈皆何如?”曹操鼓掌大笑说:“此等碌碌小人,何足挂齿!”刘备数尽天下英雄,为何不说马腾?因马腾与刘备刚签了联名义状,为之掩饰也。曹操为何鼓掌大笑?因见刘备所说的“英雄”一个不如一个,不入正题也。刘备最后说:“舍此之外,备实不知。”
曹操给了点提示:“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这是在说谁呢?是在说曹操自己啊!刘备为啥不赶紧去拍马屁呢?实乃心中不愿意承认曹操是英雄啊!刘备反问:“谁能当之?”曹操先用手指刘备,然后指自己,接着说:“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
刘备不认曹操是英雄,曹操反认刘备是英雄,这着实把刘备吓着了:被看穿了吗,还是在开玩笑?刘备吓得把筷子掉到地上。曹操也觉奇怪: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恰巧一声惊雷,刘备从容捡起筷子:“一震之威,乃至于此。”曹操笑问:“大丈夫也怕打雷吗?”刘备说:“圣人迅雷风烈必变,安得不畏?”(PS:“迅雷风烈必变”出自《论语》)
临危不惧的心理素质和巧妙的应变使刘备逃过了一劫,这一次虽然有惊无险,但刘备自思如果在曹操身边久留,早晚必为所害,应设法离去才是,欲知刘备如何离开曹操的牢笼,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