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诗不是曹植写的,曹植写的是这个

北京市中科医院好不好 https://wapjbk.39.net/yiyuanzaixian/bjzkbdfyy/jzpj_p2/

真实的曹植与曹丕关系,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模样。

我想写一点正稿写作时想到却没用上的“边角料”——关于“犬马恋主之情”。

“犬马恋主”这个卑微到尘埃里的词儿,用于形容君臣关系,其实极盛于清代,尤其是乾隆皇帝以后,由于这位“清纯帝”特别讲究臣子们都当他的“纯臣”,所以极力提倡大家都向他表达这样一种“犬马恋主之情”,然后这种词儿通货膨胀,才逐渐在晚清奏表里泛滥开了。但是“犬马恋主之情”这词儿的由来其实特别古老。它是三国时代就有的,而其发明人和最早受用者我们也很熟,是曹植与曹丕。受《三国演义》的影响,现代人一想起曹植与曹丕这哥俩的关系,本能就会想到“七步诗”: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七步诗,似乎补完了我们对这兄弟二人的关系想象——夺嫡对手么,哪怕我战败了,脖子还是可以耿耿的,你让我七步成诗,我就做首诗讽刺你,让你心怀愧疚,还把你钉在古代迫害兄弟的君王的排行榜榜首,这个报复也算痛快了。不负曹子建之威名。

“我生于乱世,长于军中……”

但黑色幽默的是,这首曹植最著名的诗,到底是不是曹子建写的,其实是非常存疑的。《七步诗》最早没有收录在《曹子建集》《三国志》《魏略》等任何一部可靠史料里,最早记载它的,是成书于南北朝的《世说新语》。《世说新语》是一本笔记体小说,且成书和三国时代都差了几百年了,拿《世说新语》里的故事说事儿,这个可信度大约相当于拿《铁齿铜牙纪晓岚》《宰相刘罗锅》考证乾隆时代的官场——除了名字,可能全是假的。而且把这首诗加到《世说新语》里的这个作者,也很有意思——这人叫刘义庆。刘义庆本是南朝刘宋武帝刘裕的亲侄子,在刘宋是近枝宗室,又少有才学,17岁就当上了尚书左仆射(相当于副宰相),可谓位极人臣。但是后来赶上宋文帝刘义隆和他亲弟弟、正宰相刘义康两人君臣相争,眼看就要祸起萧墙,聪明的刘义庆一闻到味不对,就赶紧辞职回家,写他的《世说新语》去了。所以,很有可能刘义庆写“七步诗”这个故事,是自己有感而发,为了给刘义隆、刘义康这对君臣兄弟拉架,特地写了一首诗,又不敢以自己的名字公开发表,就安在了曹植和曹丕这对兄弟上。有话自己没胆量直言,就借古讽今、指桑骂槐么,这个操作大家都懂。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想,但它能解释为什么七步诗的韵脚、体例,都更有南朝风骨的原因。总之,七步诗到底是不是曹植所做,其实是很存疑,在反映其与曹丕的君臣关系上,它也是个孤例。而相比之下,倒是有一份已经被反复确认,就是曹植当年所做的文献,更能真实的反映曹植对他哥的态度,这就是《上责躬应诏诗表》。《上责躬应诏诗表》最早出自《三国志·魏志·陈思王植传》,它大约成书于公元年曹魏代汉以后。当时曹丕不仅把汉献帝扒拉开自己干了,还找了一堆的由头,将自己几个弟弟责的责,贬的贬,收拾了个服帖。曹植被数次徙封,又被他哥屡次下诏苛责,都快被吓出神经病来了,就写了这么个玩意儿交上去。这份表文后来被收录到了《昭明文选》中,在古代士大夫中的地位其实远高于七步诗。理由无他,它写的实在是太卑微了,而曹植又是公认的才华横溢。所以这份表文的文辞之既谦卑又华美在表达类似作品的文章中无出其右,成为古代官员惹了皇帝“求放过”时一定要参考必备文献——因为大家都想学学曹子建,怎样高情商、文采斐然的认怂求饶。让我们来欣赏一下这篇短文:臣植言:臣自抱衅归藩,刻肌刻骨,追思罪戾,昼分而食,夜分而寝,诚以天纲不可重离,圣恩难可再恃。窃感《相鼠》之篇,无礼遄死之义,形影相吊,五情愧赧。以罪弃生,则违古贤“夕改”之劝,忍垢苟全,则犯诗人“胡颜”之讥。伏惟陛下德象天地,恩隆父母,施畅春风,泽如时雨。是以不别荆棘者,庆云之惠也;七子均养者,尸鸠之仁也。舍罪责功者,明君之举也;矜愚爱能者,慈父之恩也:是以愚臣徘徊于恩泽,而不能自弃者也。前奉诏书,臣等绝朝,心离志绝,自分黄耇永无执圭之望,不图圣诏猥垂齿召。至止之日,驰心辇毂。僻处西馆,未奉阙廷,踊跃之怀,瞻望反仄。不胜犬马恋主之情,谨拜表并献诗二篇,词旨浅末,不足采览,贵露下情,冒颜以闻。臣植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简单的说,曹植在这个表里面就表达了这么几个意思第一是,哥,你之前指责我的那些罪过我都认,我彻底服了。第二,不仅认,而且我现在羞愧的要活不能、要死不得,之所以不死完全是因为感恩于您的仁义,怕死了玷污您的圣德。我所以现在打算乖乖去您发配我去的那个封地,待到死也绝不敢再回来招您烦(心离志绝,自分黄耇永无执圭之望)。第三,虽然是您叫我滚的,但我还是感恩啊!依恋您啊!不胜犬马恋主之情。当然,你可以怀疑曹植写这些也是在暗讽他哥不顾兄弟之情。但我觉得不是的,因为你发现了么?曹植和曹丕明明是亲兄弟,整篇表里,曹植半个字儿都不敢提兄弟字眼。他拿曹丕比附的全都是“父母”“明君”“慈父”……到最后,甚至是主人。如果说小说中做七步诗,“不许有兄弟二字”是曹丕给曹植的要求,那么在现实里,曹植这么写,完全是他自己领悟到的。残酷的政治斗争现实已经把这个才华横溢的陈王彻底击垮了,垮到他丝毫不敢以皇帝的弟弟自居——什么兄弟之情?什么“本是同根生”?都是敏感词,半个字都不要提。我想,这应该才是曹丕和曹植这对兄弟搞到最后的真实状态——并没有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厉声质问,更没有这质问之后曹丕的良心发现、或曹植的昂然离去。皇权,从来都是拒绝分享、不受追问、且不讲道理的。唯一可能有效的,只有这最卑微的乞求。——我与陛下本是兄弟,但我情愿给您当狗,以便您能把我当屁放了。我相信,这不是曹植在讽刺,这就是他在皇权之下的卑微、绝望、惶恐与无奈。这就是曹植被他那个皇帝哥整到最后时的心声。现实版曹植的故事,告诉了我们,古代那种蛮横无度的绝对皇权,究竟能把人折辱、压榨到什么程度——亲兄弟都成了“犬马”,何况他人?这是注定一个比演义所描写的更残酷的悲剧。“犬马恋主之情”——一对兄弟共同创作的充满黑色幽默的谦语。


转载请注明:http://www.aierlanlan.com/grrz/9166.html

  • 上一篇文章:
  •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